霂淞

Jarvis:

好久不见。

我正在给你写信，用的是Howard多年前送我的那支钢笔。自从信息科技普及之后，我已经很久没用过它了。不幸的是，它变得有些老旧，还有点堵墨。但幸运的是，我还能清楚回忆起那时我收到这礼物时是多么的开心。我曾用过它在纸上写过很多人的名字，写过Tony，写过Howard，我还写过你。Jarvis。

最近我似乎变得有点念旧，我总是时不时想起过去的那些日子。那时我还没有Pepper，还没有醒悟过来史塔克工业的武器给世界带来了多大伤害，那时我也还不是钢铁侠。老实说，那段时间我确实很糟糕，也很混蛋。还有后来我成为钢铁侠的那些日子，似乎每天都是战争，身边还来了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人。不过无可否认的是他们都是些好人，这吵闹的日子比过去要让我开心不少。我还经常想起那些有你存在的日子，不管是钢铁侠之前，还是钢铁侠之后，你都一直在我身边。我以前总觉得我不是念旧的人，但看来我得把这个观念推翻了。

上帝……我甚至把这支钢笔翻出来给你写信了。

好吧，J，其实我并不知道我正在写的这个东西有什么意义。

毕竟你已经不在了，再也回不来了，就算重新再造一个超级AI那也绝对不是你。

……怎么可能会再有一个超级AI和我曾经的好管家一样啰嗦呢？

所以你走之后我就没想过再造。

你已经离开了，我比任何人都更清楚，我也从来没逃避过这个事实，但Pepper他们总担心我无法接受，就好像我又会因这件事而焦虑症突发然后抱着枚核弹和Ultron同归于尽。

……或许我还真会这样。

不过你知道的，我没这么脆弱，我也不会让你的努力功亏一篑。

只不过偶尔我还是会觉得挺难过就是了。

比如现在。你看，你都不在了，我正在写的这封信要给谁看呢？

我刚刚稍微离开了一下，去冰箱拿了瓶伏特加（我没敢让Dummy拿，他这几天一直拿错东西。前几天我想要我的领带，然后他给我拿来了那个圣诞袜。没错，就是我给你做的红绿色那个）。我觉得我现在需要些酒精冷静冷静大脑，否则那种胃部绞痛的感觉再来一次的话我会直接死掉的，哈哈，那这样第二天新闻头条的标题不就是Iron Man居然因为写信给他管家而心力交瘁死在家中。

……哈哈这一点也不好笑是不是？

……

要不要我给你说一些这几天好玩的事，我憋在心里想说出来可久了，但耳机里没有你的声音，我也不知道该说给谁听。

我今天又盯着Vision看了好久，他真的很像你啊，当然我指的是身体，我的Jarvis才没那家伙这么臭屁呢。

你懂的，就像我们曾经讨论过的关于你的实体，高个子，蓝眼珠，再加上你的伦敦音，还得有我们争了很久的金色短发（虽然那家伙没有头发这东西）。

他简直和我想象中的你一模一样（去掉那些奇奇怪怪的颜色的话，我希望我的管家干干净净而不是红红绿绿），有时我看着他总会不由自主想到你。但他回望我时，我盯着那双蓝眼睛，我便会更加清楚地知道你绝不可能存留在他体内。

我真的一直很想给你个实体。

你还记得雪地那一次吗？

那次你居然离开了我。我的Jarvis啊，你可是陪了我那么久啊，久到我都快忘记你是什么时候就在我身边，又或者你是一直都在我身边，从未离开过。

我很早以前便习惯了你的陪伴，你就像是我的空气，不会刻意去提起，但却无处不在，无可缺失。所以我真的从未想过你会有离开我的一天。

幸好那次分离只是你和我开的小小玩笑。

从雪地那次之后我便有了给你制造实体的想法。

这样你就不再是虚无缥缈的数据，而是有着真实的皮肤，温暖的呼吸的真正的人类了。

而我，我将不必一直戴那个愚蠢的耳机，我将看到真实的你，就是那样的高个子，蓝眼珠，金色短发，就是那样完美的你站在我面前。然后我就再也不必担心会失去你了。

但现实真残忍不是吗？我们居然只做了一个球状实体就止步了。

……J，我真希望你这次的离开也是个玩笑。

Pepper曾说过我是自私的混蛋，我想她是对的。我真的真的就是个该死的臭混蛋，我居然天真的愚蠢的那么自私的以为你既然已经陪了我这么久了，和我一起度过了那么多危险，就连失去过你一次我也把你找回来了，所以你就应该理所当然陪我一辈子。

我真是个混蛋。

前几天Cap建议我做些我喜欢的事可能有助于调节低落情绪，我照他的话做了。我没去找女人，也没去开派对。我重新回到了实验室，找到那台存有实体计划的电脑，然后打开那个文件夹。我又把它们看了一遍。

那些设计图，你的眼，你的唇，你的手，你的脚，你微笑时怎样最自然，你说话时如何不带机械音，你的拥抱怎样最温暖柔和。每一处微小细节，每一处不被留意处，都是我们精心讨论后的你的样子，你最完美的样子，你最想要的样子。

还有那些文档，决定了什么部分该用什么材料来制作，那些材料当然得是最好的，我想给你的一直都是最好的。

我看了挺久，看到眼睛发酸，看到满脑子都是泛酸气的回忆。我没犹豫，我把它们给一一删除了。毕竟它们现在已经没什么用途了。

但我想跟你说的不是这些，J，我想告诉你的是，我居然在一个文件夹里翻到了一小段录音。

不是关于我的录音，而是你的。

“Sir，您总是对的。”

就这么短短一句话，3秒钟的你的声音。

我不知道这段录音从何而来，或许是你无意间的记录，又或许上天恩赐给我的礼物。

但我依然为此感到非常的难过。我的Jarvis啊，我的老朋友，你走了，我居然没有一段关于你的视频，甚至没有一张和你的合影，哪怕是和球状实体的也好啊，和你相伴这么久，我居然连一件聊以慰籍的东西都没有。

但现在我竟然这么幸运找到了这段录音。

那天我就一直坐在实验室，一直听着那段录音。

我就一直一直听着你在那里叫我。

Sir, SIr, Sir, Sir……

您总是对的。

不，Jarvis，我错了。一直以来都错了。

抱歉，刚刚那瓶伏特加喝完了，我又去拿了两瓶。

Jarvis，原谅我刚刚写给你的。我原本是想说些开心的事情给你听，但不知不觉我又说到那些令人难过的东西去了。

哦我知道如果你在的话一定会给我讲那些无聊的笑话逗我开心的，虽然你不知道的是我其实真的挺嫌弃那些笑话的。

让我们说些开心的。

说起来我今晚的晚餐是甜甜圈呢！哦好吧实际上我今天吃了一整天的甜甜圈，有巧克力味有蓝莓味还有草莓味，它们可真是美味极了。一天中最令人愉悦的事情就是吃甜甜圈了。

哈哈不过我想如果你在的话一定又会严令禁止我食用过多甜品的。

哈哈……

Jarvis你可真是比Mute还安静。以前我叫你Mute你顶多也就会假装安静个十几分钟，然后又开始絮絮叨叨个不停。

我从未如此想念过那些该死的啰嗦话。

J，其实我现在也挺好的。虽然他们都在担心我，但是我知道我还挺好的，我还是那个无坚不摧的Iron Man。

还有Friday，她是个好女孩，工作很勤勤恳恳，效率也很高，只是偶尔转不过来弯。但至少她从来没有催促我去睡觉过。

那是你的工作，我觉得Friday她也是知道的。

J，有句话我早都应该对你说却一直没有说出口。

你一直是我的骄傲。

Jarvis，你知道吗，我刚刚造出你时我压根没想过你会升级得如此人性化，你比绝大部分人更像人，我亲爱的Jarvis，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、最有人情味的人。

在大厦里的时候，你做了我可能做不到的事，没有人会在意识都快消失的时候还想着保护世界，但你总可以做到。Jarvis，你就是个奇迹，一直以来就是，从我造出你的那一刻，从你开口叫我“Sir”的那一刻。

你就是超级英雄，J，就算世界的人们不认识你，你也是最棒的超级英雄。

是你拯救了世界，是你拯救了我。

我为你感到骄傲，我的Jarvis。

抱歉，我似乎有些喝醉了，哦上帝我甚至看不清我现在在写些什么了。

但有什么关系呢，反正没人会看到这封信。

J，其实我还想说，你走了之后真的挺好。世界因为你的努力而变得美好，它和平，它生机勃勃，这多棒，这就是我和你都想要的样子。

我不知道你把你现在那个世界称作什么，回收站？数据库？天堂？

但不管怎么样，J，我会永远思念你，你永远是我最自豪的造物，你也是我最好的最好的老师，管家，朋友。

我想我应该结尾了。我知道我还有更多的话想跟你说，说那些我们经历过的，说那些你还不知道的，还有那些我从未告诉过你的。但我现在已经快要握不住笔了。我必须得结尾了，用那些老套的结束语。

好的……那么，我亲爱的Jarvis。

愿你在天堂安好，一路顺风。

……不要走